“都說燕趙多慷慨之士，如今看來山東也是如此。”竇濟安騎在馬上，望著遠處緩緩逼近的程咬金大軍，臉上露出惋惜之色，他布置了一個大局，才將程咬金逼到沂蒙山下，想的不是要相互廝殺，而是要逼降這些人，沒想到程咬金這個怕死之人，在最後的關頭，想的不是自己的性命，而是榮耀。

竇濟安想到了大趙士兵，若是遇到了這種情況，會不會像程咬金這樣，答案是否定的。大唐的士兵待遇很高，不但是自己有薪俸，就是家人也能占到便宜，賀蘭山上多忠魂，也不知道多少士兵將軍死後，都願意葬在賀蘭山上，每年都能受到皇家祭祀。這一點在大趙幾乎是不可能的。

“程咬金，此刻歸降，本公子保你不死，不但你能得到榮華富貴，就是你身後的士兵，也能有封賞。”竇濟安的聲音平靜，卻很有穿透力，尤其是經過周身親兵的大聲傳話之後，更是傳的老遠。

“區區錢財能買的下我程咬金的忠心否？”程咬金手執長槊，一手拿著盾牌，哈哈大笑道：“今天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程咬金的厲害。”

程咬金望著眼前，山谷口已經布滿了磚石，修葺了數道高墻，高墻後面已經有許多的士兵，或是弓箭，或是長槍，密密麻麻，看的人十分驚駭。

“這些人是什麽時候出現，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，錦衣衛是幹什麽吃的。”程咬金心中暗罵：“眼前之人到底是誰，為何能將錦衣衛騙過，數萬大軍如何到了此處的？這樣的人為何在李趙朝廷之中，一點名聲都沒有？”

“可惜了。”竇濟安搖搖頭，對左右說道：“開始吧！不要留手了。我們的人數比不得對方，可以用任何手段擊殺對方，發信號，讓徐世績開始進攻。”

“是。”片刻之後，就見背後有一道狼煙升起。

“徐世績要進攻了。”諸葛勝面色凝重，對程咬金說道：“大將軍，對方能如此輕松的將我們逼到這個地步，讓我們錦衣衛一點消息都沒有受到，第一，就是對方的趙風和霹靂堂聯手而為之，第二，就是山東的士紳們幫助，還有就是眼前之人手段高超。你若是有機會去見陛下，就告訴陛下這些，陛下或許知道此人是誰？”

“不用猜了，我老程知道對方是誰，能做到這一點的，也只有偽趙秦王李世民。”程咬金咬牙切齒的說道：“秦虎、熊大海，你率領兩萬人馬給我們擋住後面，擋住徐世績的進攻，我親自沖陣，我若戰死，諸葛先生為主帥，綦燕城為副帥。”

“是。”秦虎和熊大海兩人聞言先是一楞，然後虎目含淚，大聲怒吼。

“將士們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，讓我們下了陰曹地府，還能為陛下征戰疆場。將士們，跟著我老程沖啊！”程咬金等秦虎率領兩萬大軍斷後之後，自己望著遠方，不過一箭之地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，一陣大呼，就朝對面沖了過去，義無反顧。

“沖啊！”主將親自率領大軍沖鋒，士氣高昂，大軍緊隨其後，如同下山猛虎一樣，朝墻面的高墻沖了過去。

在他們身後，兩萬士兵背對沂蒙山，手執長槍，護住袍澤，面對數萬騎兵的進攻。

徐世績望著前面的兩萬大軍，心中一陣讚嘆，也忍不住為程咬金感到惋惜，剛烈如此，李信何德何能，才擁有這樣的臣子，甚至在他心裏，還有一絲恐懼和害怕，若是李信的麾下都是如此，那李趙可就危險了。

“放箭。”作為主使者的竇濟安卻是面色平靜的下達著命令。

一陣悶哼聲響起，空中頓時飛出一朵烏雲，籠罩周圍，高墻之下，瞬間慘叫聲連連，雖然前面是有盾牌防護，可是仍然有不少的士兵被射中，或是當場死亡，或是躺在地上哀嚎。以前或許還有袍澤前來幫忙救助，可是今天卻沒有，就是包括諸葛勝這樣的文人也是手執長劍和盾牌，跟在大將之後，朝高墻殺了過去。

“放箭。”高墻之後，一陣陣牙酸的聲音響起，第二批弓箭遠程打擊到來，數萬大軍再次倒下一大片，可是程咬金這些人距離高墻卻是越來越近。

“沖啊！”終於到了第三輪的時候，程咬金等人距離高墻不過十餘步之遙，程咬金猛的發力，一聲長嘯就朝前面的高墻飛奔而去，身後的騎兵也是如此只聽見一聲大響，高墻一陣晃動，一些地方磚石轟然倒塌，到底是臨時搭建而成，並不是城墻那樣堅固，百餘匹戰馬就將高墻撞出一個碩大的缺口來。高墻背後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，煙塵之中，數十人轟然躍起，程咬金等人滿身灰塵，手中的長槊飛舞，就將缺口周圍的士兵斬殺。缺口之外，大唐士兵轟然而入。

“撞。”程咬金身形顫抖，鼻孔中喘著粗氣，雖然剛才自殺式沖擊，大部分力量都是轉移在戰馬身上，自己在撞擊的一瞬間撞在高墻後的弓箭手身上，但是腑臟還是有些震動，甚至有的士兵沒有及時的跳出來，連人帶著戰馬都撞擊在高墻之上，人死馬亡。

“嘿！”程咬金話音一落，就見許多士兵手執大盾，在對方驚呼之中，朝第二道高墻撞了過來，高墻晃動。

“快，放箭，快，刺死他們。”竇濟安身邊的將軍趕緊下達進攻的命令，沒想到對方居然使用這種辦法來進攻，這就是用人命來填。第一道高墻和第二道高墻不過隔著數步的距離，第二道高墻後是長矛手，第三道高墻上更是有不少的弓箭手，兩者相互交加，殺起人來如同割草一樣。但是在眼前，對方卻是不要命的進攻，短短第一次撞擊之後，就有百餘人死在弓箭之下。

鬥篷之下，看不到竇濟安的神色，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半山腰上，望著山下的一切。遠處徐世績正在玩命的進攻秦虎等人。

程咬金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沖鋒了，他身上的盔甲歪斜，握住大盾的左手已經顫抖著不停，肩膀上還插著一只利箭，這是在亂軍之中被射中的，渾身盡是鮮血，他也不知道這是誰的鮮血，或許是自己，或許是敵人的，沖鋒已經是他慣性的思維。

“轟！轟！”只感覺周圍無數的士兵紛紛上前，這些士兵臉上也盡是麻木，進攻成了本能，凡是擋在前面的敵人都是一刀劈去，至於自己身上的防禦幾乎都沒有了。

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結束，程咬金也不記得自己周身有哪些人了，諸葛勝、綦燕飛等等，這些人剛才還在自己的身邊，可是轉眼之間又消失的不見蹤跡了，或許是已經戰死了，或許還在後面。程咬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，這個時候，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，哪裏管到其他的人？

忽然，一聲吶喊聲傳來，程咬金忽然感覺到前面雙眼一亮，他也忍不住高興的歡呼起來，前面的高墻消失了，就意味著總算不用被動的挨打了，就算死也不能這麽窩囊的死。

半山腰上，竇濟安整個臉孔都隱藏在鬥篷之中，根本就看不住他任何的神色來，但是唯獨是露在外面，修長的手指顫抖著不停，然後緩緩的捏緊了拳頭，說明此刻他心中的不平靜。

程咬金不記得有多少道墻壁，但是竇濟安卻記得，整整十道墻壁，高墻之後多少人，他整整放了八萬人，原以為可以擋住程咬金，但是沒有想到，程咬金太瘋狂了，寧願花兩萬人死死的拖住徐世績，然後用數萬人之力硬生生的撞開了高墻。

下面還要繼續下去嗎？竇濟安望著山下的程咬金，雖然三軍疲憊，但是死裏逃生，精神上還是很不錯的。竇濟安臉上露出掙紮之色，他不知道程咬金和他的部下還有多少戰鬥力。

“李世民，我老程知道是你，不要做縮頭烏龜了，出來亮一亮，你這個無膽鼠輩，也只能在背後施展一些詭計。”程咬金哈哈大笑，神情瘋狂。

“進攻。”竇濟安，不，或許叫李世民為好，右手會出，就見山腰兩側沖出了無數士兵，紛紛朝程咬金殺了過來。

“哈哈，將士們，沖上去，這是他們最後的手段，沖進山裏面，我們就能活下來。”程咬金見狀不但沒有驚慌，反而哈哈大笑，手中的長槊飛舞，招呼身後的殘兵敗將沖了進去。

“殺！”程咬金身後無數士兵為了活命這個時候，哪裏還有什麽後手，紛紛奮起餘威沖了進去，大肆殺戮，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拋之腦後。

在一個沂蒙山入口處，兩只軍隊正在玩命的廝殺，一個為了活命，一個為了榮耀，紛紛在一起廝殺，徐世績這個時候卻是沒有什麽事情，只能是率領大軍從背後射箭，這個時候無論是秦猛也好，或者是其他人也好，都已經忘記了徐世績，紛紛朝沂蒙山沖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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